“赖管事高声哭喊道,她恨毒了这对祖孙,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让他们逃脱了。”
曲蓁抬眸,眸光清冷而睿智,她戏谑地勾了勾唇角:“故事编得不错。”
“姑娘觉得奴在撒谎?”莺哥儿眼底划过抹忌惮,费力地抬起头直视着曲蓁,“据说姑娘可以看穿人心,原来传闻中也不能尽信,奴所说的句句属实。”
她对於莺哥儿的质疑不以为意,点头附和,“嗯,我知道你说的句句属实。”莺哥儿说的句句属实,那岂不是说明莺哥儿就是真凶?那为什么她又说莺哥儿编故事?
容瑾笙慵懒地靠着椅背,羊脂玉般的窍长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点着,仔细回想着莺哥儿刚才说的话。
须臾,他手猛地顿住,看向曲蓁,薄唇溢出一声轻笑,暮霖不经意瞥见那笑意,嘴角抽了抽,压低声音问:“主子,你又懂了?”
容瑾笙提点了句:“你再好好想想他说的收买赖管事的部分。”
暮霖想不透,怨念催促:“姑娘,你就别吊人胃口了,到底是什么意思啊!”曲蓁能感受到容瑾笙落在她身上的视线,轻淡如风,又炽烈如火,她只能故作没有察觉,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是,他说的话都是真的,是因为他略去了部分真相,比如收买赖管事一事。说谎并不仅限於捏造事实,隐瞒真相也是说谎,且后者比前者的抓谎难度要高,他选择隐瞒真相,略去了部分事实来误导我们,但刚才所言的确都是真话。”
“你们仔细回想下,他当时是怎么叙述收买赖管事一事的,他说‘我知道郡主有睡前喝酸梅汤的习惯,於是买通了赖管事’,买通赖管事是真的,但究竟是谁买通赖管事,怎么买通,前因后果是什么,他可有说清楚?”
见众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,曲蓁转向莺哥儿,“你说的这些看似合乎情理,但漏掉了一点。若真是你偷了南珠去收买赖管事,那岂不是与你的作案目的相矛盾?你说是为了替侧妃扫清障碍才谋害郡主,却又偷用她的物件收买赖管事,就没想过哪日东窗事发,这南珠可就是侧妃谋害郡主的铁证!”
莺哥儿眼底难掩惊色,他这番说辞自认为经得起推敲,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就找到了其中的漏洞。
沉默良久,莺哥儿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,额头与地砖相撞,发出嗵的一声。
“奴不说,是因为这些都不重要,郡主被奴害死,奴愿意以死谢罪,只恳请姑娘看在我妹妹身怀有孕的分上,不要牵累她。”
曲蓁抿唇,说了这么多,他还是执意要替侧妃顶罪吗?
“值得吗?”
莺哥儿浑身骤颤,身子像是被拉满弦的弓高度紧绷着,心底哀戚而苍凉,这位曲姑娘早知侧妃才是真凶,与他耗这么久的时间,就是想要他反口指认侧妃,他说白了不过是个帮凶,罪不至死。
可他,不能!
他坚定地道:“值得!她是奴在世上唯一的亲人。”
曲蓁无奈地摇摇头,瞥了眼侧妃,狐疑道:“你真能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?”
如她所言,这玉佩是她从小就带在身上的,应当是万分珍惜,可她为何要藏在妆奁盒的夹层里?
“她到底什么时候知晓你的身份,你心知肚明,刚才你一力揽下所有罪责,她可有为你担忧,为你求情?还是只顾着自己?”
曲蓁的话字字句句都犹如利刃狠狠地刺入莺哥儿的心,香儿不在意他的死活,只在意她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!谁都怕死,他也怕,可为了她,他可以豁出性命!
“姑娘是个好人,想必能体谅奴为人长兄的心意,还请成全,劝说王爷赐奴一死。”莺哥儿心如死灰道,时至如今,他一意求死。
(本章完)